【刘父刘子x你】《必杀技》18.电灯胆

⭕有点变态,不是纯爱


18.电灯胆




  刘奕君似乎留下话说第二天来,但没有。第三天也没有来,第四天,第五天,一个星期过去了。

  你的喉咙不再疼,讲话还有点沙哑,但好多了。脚上的伤换过几次药,都是保姆开车带你去最近的私立医院,她是个女人,跟着你相当方便,保准你跑不掉。

  你也许得了厌食症什么的病,闻见荤腥就恶心,蔬菜汤也吃的不多,忽的瘦下去。原本就没有多少肉,现下更是皮包骨的憔悴,惨白的面皮上只有一双大眼睛还有点光亮,像画皮之后的红粉骷髅。

  

  窗外又在下雪了。

  你在软椅上坐了一会,扶着玻璃站起身。椅子是保姆替你搬来窗边的,因为你说想透透气,她就拿了一条很厚的毛毯来。如果这卧室里再放一只老式壁炉,你都要恍惚自己是不是已经八十岁,在温暖的房子里打盹。

  你慢慢走,拉开床头柜的抽屉。只能用来联络刘奕君的那只手机安安静静的蒙尘,你向里翻找,拿出昨天找到的纸币。保姆敲敲门走进来,替你穿外套和鞋子,上午预约了最后一次复诊。

  积雪的路不大好走,你们多花了点时间才到。她一路护送着你,看起来是处处小心,生怕碰坏了老板的小金丝雀,其实只是担心你跑掉。你受伤的那天她也在场,满地的碎玻璃碴,她想起来都感同身受的疼,更觉得你是个精神状态不好的危险人物。

  和刘奕君吵架把自己弄成这样,值得吗?她对你的出格举动十分困惑,不过也只是腹诽罢了。她不知道刘怡潼对你做的那些出格的坏事,只暗想一定要好好教导女儿,别像你这样将来给别人当地下情人。

  

  护士帮你涂药,你恹恹的靠在诊疗椅上,垂下眼摩挲手腕上的手镯。当初戴的时候好费了一番力气,手掌涂满了护手霜润滑才塞进去,现在向下能直接褪下来,向上能一直推到手肘。

  擦的一尘不染的托盘倒映出你的脸,悲悯沉寂的五官,像在福尔马林里泡过又安在脸上,了无生趣。

  你忽然抬起头,盯着门口打盹的女人:“我饿了。”

  保姆没反应过来:“您说什么?”

  “我饿了。”你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想吃点甜的,你去买。”

  “我不能把您一个人放在这……”

  “你不去我就什么都不吃。”你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脾气,拿绝食来要挟,料定她不敢怠慢。虽然刘奕君待你似乎不如以前,但如果你真生了气告一状,她还是不敢冒险。

  

  

  车子停在医院对面的甜品店外,她下了车把车门牢牢锁住,直到进了店门口,还时不时透过玻璃回头看看车子。

  你坐着等了一会。柜员在给她看宣传单和商品名册,她的注意力大部分被转移过去,落在你身上的很稀疏。你按下另一边的车窗,向隔壁药店门口吃糖葫芦的小孩招手。

  因为她不允许你下车跟着,又问不出你喜欢吃什么,就多买了几样。她提着两大盒蛋糕出来的时候,正撞见那孩子给你递东西。你把所有钱都塞给小孩,他一蹦一跳的跑远了。

  “那小孩子您认识?”保姆狐疑的在后视镜里打量你。

  “不认识,我叫他帮我买糖葫芦而已。”你垂下头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药盒塞进大衣口袋。

  她扭过头去踩油门,你咬了一口山楂尝了尝,就塞回纸袋里扔到一边。一股一股甜腻的奶油味,让暖气很足的车里像是个烘焙坊,闻久了你又开始犯恶心,但是在她面前要忍着——她是个有孩子的中年女人,让她猜度出你的异样一点不难。

  

  

  车子刚停稳,你拉开车门下去喘了口新鲜空气,没等她来扶。

  “我把这些给您送到楼上……”

  “我不吃了。”

  你把她甩在花园里,扶着冰凉的大理石扶手上去。阶梯上结了冰有点打滑,没名字的小白狗冲出来迎接你,围着你没心没肺的转圈。

  它一直跟着你走进暖融融的室内,你解下围巾犹豫了一下,还是弯腰摸了摸它。

  大衣口袋里的药盒险些趁着你弯腰滑出来,你抓紧塞进袖管里,一言不发的上楼去,钻进浴室反锁上门,听着自己的心脏在密闭空间大声而用力的跳动。

  

  浴室里很暗,是你忘记拉开窗帘。

  昏黑的光线让说明书上的小字像手拉手的蚂蚁,你的手在发抖,就晃晃悠悠的更看不清楚。看字看不懂,至少数数你还能数清楚——两道,一道深,一道浅。你又数了一次,又一次,一加一的算术题做了好几分钟,漫长的像大学前那场重要的人生考试。

  可这不止是成绩单,你肚子里有个人。

  你用指尖碰了碰平坦的小腹,又用力按下去,按到有些发胀发痛,才慌慌张张的松开手,退后把背贴在门板上。你想把他——或者她,扼杀掉,掐死,就像刘奕君和刘怡潼把你的人生掐断那样,可你做不到他们那么雷厉风行。

  

  几声问候和叩门声犹如惊雷,保姆怕你一个人休克,试探的贴着门大声问:“您还好吗?”

  “没事……”你慌慌张张把门,药盒和验孕棒被胡乱塞进垃圾桶里,你无意识的吞咽发紧的喉咙,又重复了一次安慰自己,“我没事。”

  她的脚步声远去,你在马桶盖上坐着发了一会呆,透过垂到底的百叶窗向外看。日光切割成一楞一楞的方块,被照着的皮肤竟然有些耻感,如同见光的鬼魂。

  这孩子和你一样,见不得光。

  

  冷空气至少能让你静下来,你在窗边吹了不久的风,才飘忽着走回温度适宜的卧室。身上还穿着没有脱下来的风衣,肩头的细雪早化成水珠渗进纤维里了,倘若再发一会呆,水渍都要吹干了。

  你把这层衣服从身上扒下来扔在一边,下楼去喝点热水暖暖身体。经过客厅时你晃了神,看见刘怡潼站门廊下,身上裹挟着室外的冷气,鼻尖和耳朵冻得微红。

  “你好点了吗?”他好像原本打算要进去,又不敢上楼去找你,你的出现给他解了围,他朝你勉强笑了笑示好。

  他又一次不请而来,像那天一样——但对他来说,你才是这房子里暂住的客人,刘怡潼对这里可比你更熟悉。他的少年时在这里消磨过几个长假,父母的关怀是他的生活中缺失的一环,这造成了他危险脆弱的性格,在强者前弱,在你面前则更强。

  你还为那条验孕棒心虚着,本能撒谎堵塞他的关心:“我没事。”

  他和你之间的交谈却有种青涩的尴尬,这种青涩可以出现在纯粹的少男少女身上,可以出现在不知人事的成年人身上,唯独不应该为他所有。

  你后退一步,差点被地毯绊倒。

  刘怡潼很轻易就扶住你,架在他的臂弯,像抱着一只不大配合的宠物一样不知所措。而你的愤郁远大于羞恼,宁愿挣开结痂的疤痕也不愿意和他有所接触,更别提依偎在他怀里。

  他钳制着你,一点点耐性被你搜刮干净,你在厌恶的抵触他,这让他心里腾起一股火,手上也越来越不客气,拖拽着你:“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!”

  你没站稳,很轻易就被惯性抛出去,跌坐进沙发里,碰到尖锐的茶几一角,手肘发麻。骨头只隔着一层皮肉,撞在硬物上格外的痛,难怪瘦弱的人都弱不禁风,禁不起挫磨。他似乎也没想到你站都站不稳,一时又有点懊恼的坐过来揽住你的腰: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  “你为什么这样?”你在他怀里出了一身虚汗,不知是疼痛还是恐惧,总之是真心实意对他的喜怒无常感到困惑。

  他的困惑不比你少,也只是一瞬幻灭,又恢复成神经质的不耐烦:“因为你又在躲。我只是想看看你,你却总让我生气。”

  茶几上搁着蛋糕,保姆却不知所终。刘怡潼把鼻尖贴在你的脸蛋上嗅,意有所指:“你买了什么回来?好香。”

  “我……我想上楼休息,我不舒服。”

  “我喂你吃。”他自说自话的摘下透明防尘罩,切下一勺递到你嘴边,“看你瘦的,抱着都硌手,快吃吧。”

  你的眼神游离,偏过头去想跑。

  “我在喂你吃东西,你看着我!”他忽然翻了脸,把勺子用力递到你嘴边,在你的脸上蹭下冰凉的奶油。

  “我不——”

 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过,客厅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。

  

  刘怡潼从来没有情绪这么激动过,你也从来没挨过打,在躲避和自保这方面一片空白,所以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。

  气氛凝固的像一管风干的浓胶水,连呼吸都被放大了十倍。身后不合时宜的轻微细响,在安安静静的屋子里格外震耳。

  刘怡潼大约没听见。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,颓废的跌坐在沙发上。像在浴室那样,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,完全是个不知所措的天真小孩,甚至比你更像受害者。

  

  “原谅我吧……”

  他的请求合着浓重的深呼吸,听起来像扣着氧气泵的病人。他无药可救,表面看是弱势求情,但容不得你说半个不字。

  也许一个拥抱能解决问题,他补偿似的把你捆进怀里,用嘴唇去亲吻被自己掌掴的部分。被打了的皮肉肿胀发热,你觉得他的嘴唇冰凉的,吻下去的地方微微发麻,好像被一条蛇亲昵的吻。

  他掐着你的脸,把蛇信子探进你的口中。你的身后又响起一声微弱的动静,像野猫踩断枯枝般清脆,但枯枝是从你心里旁逸斜出的,伸到那个偷窥的人的脚下。

  泪珠把眼角余光分割成六边形的取景框,就算这样,你也瞥见门口处分明闪过一截衣角。

  你认得出是谁,也只有他会出现在这里,窥伺效慕,待到看见刘怡潼对你捷足先登,他才会闪身避开。

  你看见了,刘怡潼也看见了,他的心脏雀跃的嘭嘭直跳,尤其是三个人皆知彼此存在的时候——刘奕君在这场竞争里本该是一直占据上风的,现在却越来越畏首畏尾。

  刘怡潼之所以能够光明正大的第二次来,大概是得到了允许。这种允许不需要开诚布公——他没受罚,证明父亲只是一时生气。没有惩罚的犯错就不叫犯错,他可以继续来找你,因为不用因此付出代价。

  这种默许就是门禁卡。而现在他在吻你,刘奕君还会主动躲避,不论为了什么,刘怡潼对这局面很满意,他幼稚且蛮不讲理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,已经把你划成自己的所有物。

  

  这个得意的吻忽然在口腔里爆开浓厚的铁锈味,他捂着受伤的下唇放开你。你站起身向后退,抹掉脸上的奶油和血渍,尽管泪水已经替你冲刷的差不多。

  他扬起手又想打你,因恼怒扭曲的表情霎时间却趋于平静,变换成隐忍不发的不满。他放开你,目光掠过你而向后看,你知道身后是谁,也知道再退一步就会撞上谁。

  刘怡潼不甘心的低头喊了一声爸。

  刘奕君大概给儿子使了眼色要他走,刘怡潼刚才的自满又一次被贬的一文不值,他只能点了点头,深深的看了你一眼走出去。

  

  你转过身,对上一双如波的眼。

  刘奕君把手盖在你肿起的半张脸上,似乎想摸一摸,明明近在咫尺又悬崖勒马般收回去。他愧疚,又因何而愧疚,你和他彼此心知肚明,正因如此,他不忍心你挨打,又不愿意出面阻止。

  他畏首畏尾,你却拥有了加倍的勇气。你把手背在身后不去抱他,踮起脚主动献吻,用发颤的唇瓣衔住他紧抿着的嘴。

  只是吻了嘴角,刘奕君已经低下头来迁就你了,像大毒枭在嗅闻自己种下的罂粟花一样难以抗拒的上瘾,或许再温存一会,他还会主动抱你,求你,那些真真假假的情话会不受控制的说给你听。

  但你没有更进一步,蜻蜓点水的吻过就退后,轻轻笑了。

  刘奕君望着你,心里缺失了一块什么东西。这东西原本是他和你心意相通的,从前你们都不敢承认,现在他压抑不住的喷薄而出,但已经从你泪盈盈的眼睛里消失了。

  被愧疚悔恨折磨的他,就像个优柔寡断的逃兵,这幅嘴脸真叫人同情。你知道他完了,他也明白自己完了,上位者慢慢坠入流沙,要靠仰视来窥探曾经贱如蝼蚁的爱人,什么都抓不住了,什么都失去了。

  真可怜,原来刘奕君也会露出狗一样渴望垂青的眼神。

  这种自以为是深情让你觉得无比恶心。

评论(9)
热度(160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如意果er | Powered by LOFTER